黃連雖苦,不及人生半分。
舊社會里的女子,就像浮萍一樣,身不由己。很多女孩子被賣掉,從此落入人間地獄。
然而, 地獄也有分別,身處在地獄最底層的,便是「扛刀姑娘」。
當時,正規的青樓,都要到相關部門辦理營業許可證,還要繳納賦稅。這樣一來,就會壓低青樓的利潤。
所以很多小型青樓,都是暗地里經營。
這些暗地里的營生,就被稱為「暗門子」,由于暗門子大多沒有營業執照,所以,他們也買不到條件好的女孩。
暗門子里收的,大多都是從大青樓里淘汰下來的女孩,這些女孩尚有姿色的,便會被安排接客,已經年老色衰的,就會淪為「扛刀姑娘」。
時代就像瘋狂的旋渦一樣,讓每個卷入其中的人,都無法脫身。
扛刀姑娘們,大都是身有殘障,或者面容丑陋。她們當中,許多人都已經將近40歲,不過身體狀況和精神面貌卻像是老人一樣。
她們每天都要做最苦最累的工作, 清理糞便,拾柴燒火,洗衣服,挑泔水。
稍有不慎,就會招致毒打。 還會受到一些心理變態的女孩的打壓,被潑尿,被扎針,都是常有的遭遇。
不僅如此,她們生病時,老鴇就會像丟廢品一樣,命令別的扛刀姑娘,丟到亂葬崗。大家看到冰冷的尸體,就會為老鴇更加賣命地工作。
可惜,這輪回一般的命運,會降臨到暗門子里,每一個姑娘身上。
那些痛苦的回憶,就像烙鐵一樣,烙在自己的心里。
據幸存下來的其中一位「扛刀姑娘」鄧老太回憶,那段時間,有好幾次她都想到了自盡,最終還是活了下來。
那一年她剛剛過門,丈夫就被抓走當了壯丁,她很難過,婆家也辱罵她是個喪門星。
不久,戰爭爆發, 丈夫的死耗傳來,婆婆一氣之下將她賣到了城里的妓院。
在妓院里的日子苦不堪言,她日日都想逃離這里。一個姓李的車夫看上了她,兩個人決定一起私奔,離開這里。
車夫帶她回了老家,兩個人決定好好過日子。
可是,好景不長 ,大夫診斷出鄧姑娘身體受損嚴重,已經無法生育,而且還患有嚴重的傳染病。
車夫又氣又惱,并且也越來越厭惡鄧姑娘。
然而,鄧姑娘還是愿意和車夫在一起,畢竟她也不想回到那個可怕的地方。
莫說自由,談活著都是一種奢望。
可是,天不遂人愿。那天,陽光明媚,鄧姑娘早早做好吃食,待車夫回來。
然而,車夫卻帶回來幾個粗壯大漢,一進門,就抓住了鄧姑娘,綁了她。鄧姑娘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, 她也沒有哭喊,只是淚水忍不住地流。
不知過了多長時間,等她渴得受不住時,她被扔進了一間昏暗狹小的屋子中。她看到桌上有吃食和水,立馬跑過去大口喝起來。
待喝完水,她又端起飯菜,狼吞虎咽起來。
剛剛吃飽,就有人前來找她,要她打扮迎客。剛開始她還不認命,可是待她了解到這里是暗門子后,只能無奈地接受了命運。
因為暗門子里的女人,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,稍有不慎,命都保不住。
又過了三兩年,鄧姑娘的傳染病更加嚴重了,好多客人都不愿意碰她。
她由二等接客女,變成了最低等的扛刀姑娘。
這個名字的由來也很有說法,按照鄧姑娘的說法,在早年關公廟里,人們只祭祀正面的關公,都忽略了一旁為關公扛刀的周倉。
所以, 扛刀姑娘也指,像鄧姑娘這種沒有了接客的價值,只能在妓院里做最低等工作的女人。
鄧姑娘雖然傳染病更嚴重了,但好在她四肢健全,干活利索,又很會哄老鴇開心,所以每天都能吃上飯,也就是在這樣每天辛苦的工作中,她的傳染病竟然好了很多。
但是她并未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, 她依舊每天裝作很不舒服的樣子,其他扛刀姑娘有的看破了也不說破。
眼見鄧姑娘安安好好地活了三四年,老鴇子還是起了疑心,就在她帶人去檢查鄧姑娘的時候, 查封妓院的人,浩浩蕩蕩地闖了進來。
女孩們都被召集起來,在一片驚呼聲中,收拾好被褥,被帶去了十幾里地外的酒廠。原來,她們要在酒廠這里,接受勞動改造,學習一技之長。
女孩們都很慶幸,自己有機會逃出魔窟。
後來,軍隊又派來醫生,為她們治療身體。
鄧姑娘就在這里,治好了病,養好了身體。雖然每天的工作很辛苦,但她能夠憑借自己的能力賺錢,而不是被當做貨物一樣,被賣來賣去,她真的覺得很滿足。
所以, 鄧姑娘在這里工作也非常努力,在酒廠工作的這三年,她養好了身體,也攢了一些積蓄,她決定要離開這個地方。
她向組織提出了申請,去了新疆的酒廠工作。
在那里,她換了身份,也時常救護其他困難的人, 她終于活著從那個舊時代走了出來。
後來的鄧姑娘,并沒有再婚,她在組織的幫助下,安然度過了晚年,在九十一歲的時候,離開了這個世界。
別來幾向夢中看,夢覺尚心寒。
鄧姑娘的遭遇,雖然悲慘,但是她比起那些,在暗門里被迫害致死的扛刀姑娘來說,她又是幸運的,很多的扛刀姑娘都活不過四十歲。
由于職業的特殊性,患病而死的扛刀姑娘,占大多數。還有一些,因為干活不利索,老鴇一氣之下,砍斷了她們的手腳。
更有甚者,由于之前遭受了客人的對待,心理變得扭曲,精神狀況也很差。
余年如一夢,此身雖在堪堪驚。
過去的舊時光,總有許多不堪與無奈。
幸而,今天的女性終于能夠擺脫枷鎖,可以獨自開辟屬于自己的天地。然而, 這自由與獨立來之不易,更要我們好好珍惜。
有人批判女權,有人諷刺剩女,這樣的聲音恰恰證明,一個自由的時代,正賦予女性權力和未來。
女孩們可以不需要華麗的偽裝,可以不需要曼妙的身材,可以不用像商品一樣,被衡量自己的價值。
有選擇,本身就是一種自由。